五、插队二、三事 一九六八年,我们一行几人由兴宁岳桥农场转点到本县山区插队落户。 时令正是深秋,我们几个人坐上汽车,前往兴宁最北边的一个乡镇——罗浮镇。
和我一同插队的有刘镇番、钟绍中两位场友。
我们来到“公社”报到,然后在公社门口的小广场集合,我们被分到离罗浮圩十公里的浮塘大队。 下午四时许,我们随着散圩回家的人,以及浮塘的大队干部一同往目的地进发。 也许是刚下过雨,路上泥泞不堪,时有积水的小坑,绊路的石头,我们随着前面的人跌跌蹉蹉的往前走。 远处的群山挡住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,天渐渐黑下去,我的身前身后不断的有人点起了火把,不久火把就联成了一串往前面沿伸而去,我往后一看又是一串火龙紧随我们,微风吹来,火舌摇曳,煞是好看。 前面黑黝黝的一座小山挡住了我们,带队的人说,这是“朱方栋”是浮塘和浮西交界的地方。一级级的石阶摆在我们面前,我们起劲的往上爬,在山顶有一座歇脚的凉亭,我们在那里稍事休息,借着火把昏暗的光烛,我依稀看见栋梁上刻着“清道光十六年所建”,想不到,这不起眼的建筑亦有二百多年的历史。 稍后我们下坡而去,路两边有高高的松树和稀疏的灌木,到了平地,我们沿着一条小溪又往前走,但见潺潺的流水,微微的风,熊熊的火把,弯弯的路,我们好像来到了世外桃原。 我们经过了一座“依、呀”作响的水车,再绕一个弯,就来到一个叫“大眼塘”的地方,这是浮塘大队部所在地,一个黑黑的约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在等着我们,我们插队的地方叫做“韭菜塘”,这个人是“韭菜塘”的队长,正是我们的顶头上司。 “韭菜塘”离“大眼塘”还有八里路,我们还得往前赶,路是十足的羊肠小道,两边的树木越来越多,最多的是松树,还有那参天的枫树、乌桕树、坛树、杉树以及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树,树下面又是灌木,密密麻麻的人不能进。 子夜时分,我们终于来到目的地,一座坭砖砌成的建筑呈现在我们面前,远处不时传来犬吠、松涛声。我们匆匆吃完早已准备好的晚饭,各自钻进自己的被窝,进入梦乡。 清晨,小鸟“啾、啾”、云雀高飞,我们来到户外,只见满目苍翠、林木森森,空气清新宜人,那“黑黑的汉子”走上前来,与我们搭讪:“你们新来乍到,可先熟悉一下环境,过几天才去干活。”我们吱吱唔唔的应答着 ,队长说完扛起锄头上山而去。 我们在外面兜了一圈,觉得此地虽好,还是走为上策,于是大家背起背包,不告而别。 我们又在罗岗出现,遇到了张建昌、李云庄等人,他们说整个罗岗就属“红旗”大队最好,每十工分有九角多钱的报酬。于是我们决定,就到“红旗”大队插队。 我们来到罗岗公社,由朱社长接待我们,我们冒充是刚到罗岗的知青,要求到红旗大队插队,朱说红旗大队已经满员,你们可到五联大队插队。 “五联”究竟是什么东西,我们还一无所知,反正是免费旅游,不坊走一遭,于是我们又拨脚而行。 我们一行几人奔向前往“五联”大队的旅程,先是缓缓的平地,然后愈走愈陡,渐渐的前面出现了一级级的石阶,以后石阶越来越多,过了一面山,前面还是一面山,所有的路都是由无数的石阶组成,我们越过了不知几千几万个石阶,路还是远无尽头…… 路的两边是光秃秃的黄毛山,寒冬十月我们走得满头大汗,太阳毫不吝惜的使劲发出光茫,路上没有一颗可以遮阳的大树,我们都在心里暗暗的诅咒那可恶的朱社长。 忽然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,只见有十多个人举着横幅敲着锣鼓向我们走来,横幅上写着“热烈欢迎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来我队插队落户”,我们顿觉受宠若惊,那些善良的山民们纷纷帮我们抬行李,问寒问暖,送茶送水,犹如欢迎当年的解放军。接下来是吃午饭,只见早已煮好的十二“小”碗摆上桌面,里面少不了我们久违的猪肉、鱼肉、肉丸、鱼丸,不过这些丸子个个“货真价实”,从身上滚下来留下道道白痕。 我们全都吃得酒足饭饱,置于为什么十二大碗变成十二小碗,就无从考证了,反而觉得那个“可恶的”朱社长有点可爱。 第二天我的两位同伴感到盛情难却,均留下来权当山民,我却经由宝山过黄陂直下兴城,继续过我的优哉生涯。 可惜好景不长,没几天我又被赶出兴城,此时何去何从真使人费思量,我再三权衡还是觉得“韭菜塘”对我比较适合,于是我又回到了韭菜塘。 直到此时,我才真正尝到孤独的滋味,我从小至今都过惯了集体生活,周围不是朋友就是亲人,现在孑然一身留在异地,还要随着那些山民上山劳作。 我决定明日回家,那时候罗浮至兴城只有一班汽车,开车时间为上午九点,如果我早上五时起来,穿好衣服吃完早饭立刻动身,还来得及赶上开车,如果错过了开车时间就得在圩上住一晚,那时我身上仅剩下可买一张车票的钱,绝对不可能在圩上住宿,于是我乘黑夜先偷来一大束可用来做火把的竹子,并打听到鸡叫三遍后天亮,自己应该在鸡叫第二遍时就起床,那时候没有时钟也没有手表,只能借用这原始的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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